何湘

时间:2023-09-07 18:20:14编辑:奇事君

陈树湘的妻子陈江英

岁月匆匆,时光从我们身边走过,为革命献身的陈树湘铭记在我党的丰功碑上!陈树湘的妻子陈江英:陈树湘是湖南长沙人,陈树湘妻子陈江英,两人没有子女。长征中,陈树湘所指挥的红三十四师5000余闽西子弟,担任整个红军的后卫任务,掩护主力渡江。陈树湘率余部被迫转战湘江东岸,身负重伤被俘后,毅然扯断自己的肠子自尽!他向死而生,用一腔对共产主义的信仰,诠释了血性,铸造了军魂!

陈树湘的妻子陈江英

红星照耀中国·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

长征中,他所指挥的红三十四师5000余闽西子弟,担任整个红军的后卫任务,掩护主力渡江。可在湘江突围时,红三十四师几乎全军覆没。正是这些英雄的捐躯,换来红军主力安全渡江的宝贵时间。他率余部被迫转战湘江东岸,身负重伤被俘后,毅然扯断自己的肠子自尽!他向死而生,用一腔对共产主义的信仰,诠释了血性,铸造了军魂!

在湖南省道县的西洲公园里,百姓们唱歌、打牌、下棋、散步,惬意悠闲。

公园南侧,陈树湘的墓静静地躺着。墓前有一尊他的半身雕像,他年轻勇毅的脸庞,正对悠悠北去的潇水。河水流淌着岁月的华声,为河畔的英雄讲述国家的发展、人民的幸福,英雄当年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孜孜追求,如今已成为现实……

挂在家乡城头的首级

1934年12月18日,长沙小吴门外中山路口。过往的行人恐惧而悲伤,人们把视线投向那根大石柱。大石柱在寒风中,愈发孤冷。顿时,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观望者,头昏眼花,天旋地转……那情景令人毛骨悚然。

高高的石柱顶端,不知何时挂上一竹篾笼,里面装着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人们虽不敢高声谈论,却少不了窃窃私语。

“人都死了,还把人家的头割下来。”

“听说是朱毛红军手下的一个师长,受了重伤才抓住他的,后来他自己拉断肠子自尽了……”

“挂哪不行,为啥偏要挂咱长沙小吴门?”

“这是他老家。咱们省政府何键主席没有实现他全歼朱毛的计划,真是恨到骨子里了,就割下这位红军师长的首级来示众……”

这位首级示众的红军师长,叫陈树湘,年仅29岁。站在小吴门城墙往城外瓦屋街看,便是他家低矮的房子,紧闭的木门后面,是他卧床不起的多病母亲,年轻的妻子陈江英日夜思念他早日归来。

青少年时的陈树湘挑着担子在小吴门一带卖完菜后,常去听学生在街头的演讲,看新剧演出,有时深夜不回家,把自己融入到反帝爱国的浪潮之中。长沙这个革命热潮澎湃的城市,使陈树湘的思想豁然开朗。

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改变了陈树湘的人生。1921年10月,毛泽东创建了中共湘区委员会,其中一个联络点就在他家附近。他经常给这个联络点送菜,从而认识了毛泽东、何叔衡等许多革命志士。在他们的引导下,陈树湘开始接触革命思想。1922年深秋,他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随即投身农民运动中。

“1925年7月,20岁的陈树湘经周以栗、滕代远介绍,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开启职业革命生涯。1926年,他同一批农协骨干建立农民自卫武装,配合北伐军部队进攻长沙。”道县党史与地方志征集编纂办公室主任黄春祥介绍道。

1927年长沙“马日事变”发生后,为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屠杀,他不顾个人安危,前去市郊东乡参加农军反攻长沙的战斗。之后,他投奔尚属革命阵营的武汉国民政府,到第四军二十四师叶挺部的一个新兵营当兵。

南昌起义前,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接到命令赶赴南昌。警卫团就将新兵营改编为三营。陈树湘所在的三连被改编为九连。出发前,陈树湘升任三排排长。

1927年7月20日夜,全团在团长卢德铭的带领下,乘船沿江东下。但很快获悉,九江有一支反动军队沿江布防,不好通过,遂决定在黄石港离船登岸,步行去南昌。当他们到达江西奉新时,南昌起义部队已南撤。于是折向西进,到达江西的修水县城。不久,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爆发。陈树湘所在警卫团参加了秋收起义,并跟随毛泽东上了井冈山。

在当年诸多报纸上,粗心的记者将他的名字误写为“陈树香”。在《大公报》长沙版上,陈树湘牺牲一事更被放大。1934年12月18日,该报以《伪师长陈树香之生前与死后》为题报道:

昨,保安二十二团团长唐季侯来电称:伪师长陈树香,行伍出身,原由独立第七师叛入匪军,本年始充师长。此次自赣省兴国出发,全师步枪四千余支,轻重机枪四十余挺,在后担任掩护部队。因掩护渡河,被国军截断去路,故而回窜,所率一0一团,仅剩重机枪五挺,步枪三支。昨在八都被击溃后,只剩重机枪一挺,步枪三支。因该师长负伤甚重,于上午八时许行抵石马桥毙命。

这则报道虽存在诸多谬误,但在其对武器装备的勾勒中,可见陈树湘所属红三十四师战斗之惨烈。

时光之门开关之间总是奇妙。15年后的8月5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小吴门举行入城仪式,十多万群众夹道欢迎,鞭炮声、锣鼓声响遍长沙城。陈树湘在天之灵应得以安息。而唯利是图的人从不会有好下场,唐季侯在新中国成立后被逮捕,对于陈树湘被割首级一事,他如实供述——

将陈树湘割下头来,连那两个通信员人头一起送到伪省政府去。结果省府赏了一万元,道县五千元,江华五千元。他们剩下的人被我们追到蓝山,缴获三十多条枪,俘虏九十余人,送到省政府去法办了。

兵不卸甲,马不卸鞍

向死而生,是根植红军灵魂深处的血性基因。这背后有草鞋的柔软,有刀枪的碰撞,更有信念的铸造。

身材魁梧的陈树湘,四方大脸,做事干脆利落。刚参加红军不久,机智灵活、作战勇敢的他迅速成长,先后担任红军第四军三十一团七连连长、红四军特务营党代表、红二纵队四支队政治委员。

1931年,年仅26岁的陈树湘在人民军队中不断淬炼,被福建省军区任命为独立第七师师长,不久调任红十九军五十四师师长。1933年6月,为支援江西红军第四次反“围剿”作战,驻守福建的红十九军缩编为三十四师,他所在的五十四师缩编成一0一野战团,他由师长改任团长,率部在中央苏区外线打击敌人。1934年3月,他被任命为红三十四师师长。

陈树湘勇敢果断地打了许多硬仗。坚守泰宁时,多次打退汤恩伯部八十八师和八十九师三万余众的进攻。在守卫梅口时,他在梅口河滩挖掘了许多战壕掩体,以备急用。当国民党军周浑元部抢渡时,遭到他的有力还击,敌兵死伤甚众。他在梅口坚持7天7夜,阻滞了敌人的进攻步伐。

长征开始后,陈树湘指挥5000余名闽西子弟组成的三十四师,担负全军后卫任务,随时需要同紧紧尾追之敌展开作战,兵不卸甲,马不卸鞍。哪里有追兵,他就要在那里实施阻击。

1934年10月下旬,陈树湘在古陂阻击了尾追的粤军第一军,确保中央机关和大部队顺利通过信丰河。不久,他在湖南汝城兵分两路,阻击粤军和湘军从南北夹击,使中央机关甩掉尾追之敌。后来,他又协助红十三师同湘军六十二师、粤军第一师作战,保证了红军分五路沿郴州、宜章西进。

然而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当八万中央红军进入湘桂边境后,蒋介石调集25个师近三十万重兵,朝着兴安、全州县境湘江以东地区收缩合围,一个可置红军于死地的“铁三角”逐渐形成。

11月26日黄昏,响了一天枪声的湘桂边界渐渐平静下来。在湘桂交界的道县蒋家岭附近,红五军团军团长董振堂、参谋长刘伯承,单独召见红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师政委程翠林、一00团团长韩伟和团政委侯中辉,布置极其重要的任务。

“当前敌我态势于我十分不利。”董振堂打开地图开门见山地说,“先我一步抢占全州之敌第一路军正在向咸水圩和我一军团脚山阵地推进,第二路军进至零陵、黄沙河一线,第三路军尾我直追,第四和第五路军向东安集结。敌人的企图是前堵后追,南北夹击,围歼我军于湘江之侧。”

刘伯承看了看陈树湘等四人,拿出一份军委电报宣布:“红三十四师目前任务是坚决阻击尾追之敌,掩护红八军团通过苏江、泡江,尔后再转为全军后卫,在广西水车阻击敌军,掩护主力红军抢渡湘江。万一被敌截断,返回湖南发展游击战争,但尽可能赶上主力。”

刘伯承语重心长地告诫道:“现在八军团还在后面,八军团是一支组建不久的部队,都是新战士,没有战斗经验。军委要求你们在后面掩护八军团渡过湘江。在重兵压境的情况下,把任务交给你们师,这个担子很重啊!”

“我们坚决完成军委交给的任务!为全军团争光!”陈树湘等四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宣誓。

告别时,董振堂、刘伯承与陈树湘、程翠林、韩伟、侯中辉等四人一一握手。韩伟曾如是回忆道:“离别时,两位首长紧紧地拉着我们的手,依依不舍,一一叮咛:你们师团干部要组织好,指挥好,带领全师部队英勇作战,全军团期待着你们完成任务后迅速过江。”

回来路上,陈树湘早已想好如何布置任务,他吩咐道:“根据上级指示和咱们师情况,我考虑由韩伟率一00团先行,急进灌阳方向,接替红六师在枫树脚地域阻止桂敌北进之任务;我带师部和一0一团居中;程政委带一0二团跟进,在掩护红八军团通过泡江、苏江后,迅速西进,在文市、水车一线占领有利地形,阻击追敌周浑元等部,保证主力部队渡江。如果没意见,就分头行动。”

江水被染得殷红

军情紧急,部队立即进发。

由于红八军团未赶到水车,三十四师并未马上前往枫树脚,而是继续留在水车。一直到  1934年11月29日深夜,滞后的红八军团才抵达水车,致使三十四师在该地整整等待了三天。

29日天色将黑时,敌军集结兵力向红三十四师阵地发起全线进攻。陈树湘组织战斗,奋起反击,击退敌人。一00团团长韩伟曾回忆那场战斗:

守卫在前沿阵地的我团一、二营部队,提出“誓与阵地共存亡,坚决打退敌人进攻,保证主力部队抢渡湘江”的响亮口号,与敌人进行了殊死搏斗。有位福建籍的连长,身负重伤,肠子被打断了,仍然继续指挥战斗。阵地上空,铁火横飞,前沿工事被打得稀巴烂,山上的松树烧得只剩下枝杆。战士们吃不上饭,喝不上水,伤亡越来越大……许多同志重伤不叫喊,轻伤不下火线,顶住了数倍于我的疯狂的敌人。

午夜时分,敌军终于停止进攻,红八军团也由水车附近渡过灌江,到达青龙山、石塘圩地域。同时,陈树湘接到中央军委的急电,命令他们迅速摆脱敌人,赶赴灌阳新圩枫树脚,接替红六师第十八团防务。

11月30日凌晨,红三十四师又踏上前往枫树脚增援红十八团的道路。冬天的晨雾飘在山腰,茅草上那一串串冰冷的露珠溅落在战士们单薄的衣服上,让人一阵阵寒栗。当三十四师刚行进到水车灌江浮桥,桂军的飞机便飞临上空,一阵狂轰滥炸。

“队伍刚上桥,天空突然出现几架敌机。随即狂轰滥炸,一时焦土飞扬、血肉横飞。约摸过了十分钟,敌机才飞走。刚架起的浮桥被炸得七零八落,伤亡一百多人,江里、岸上和树林里到处是尸体,有些是和我一起入伍的老乡、老战友。江水被染得殷红,悲壮极了。”当年担任红三十四师一0二团机枪连连长的廖仁和曾回忆道。

看着年轻的生命如此近距离地远去,陈树湘强忍悲痛,带部队前行。可麻烦接踵而来,部队多是闽西子弟,不熟悉当地地形,又没有向导,只能按地图上最近的距离,取道大塘、洪水箐前往枫树脚。

这条路从地图上看似呈直线的捷径,实际上是羊肠小道,途中多峡谷峭壁,还要翻越海拔一千多米的观音山。红三十四师翻越观音山之际,军委于12月1日5时再次电令:“力求在枫树脚、新圩之间乘敌不备突破敌围,以急行军西进至大塘圩。”

红三十四师数千官兵携带辎重骡马,在山路上艰难跋涉,行军速度非常慢。当登上观音山顶时,已是12月1日上午。这时,红十八团已撤出楠木山阵地,向陈家背、古岭头退去,而桂军王缵斌第四十四师正在向湘江岸边追击。红三十四师不仅没能接替红十八团阻击桂军,自身还朝敌人刀口上撞。更严重的情况又出现了。蒋介石嫡系周浑元率四个师尾追而来,很快进占文市。接着,他们向红三十四师右翼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从灌阳北进攻新圩一带的桂军三个师,也对红三十四师左翼发起猛攻。尾追红八、九军团入桂的第四、五路追剿军在李云杰、李韫珩的指挥下,正从雷口关入灌阳文市,投入对这支红军后卫部队的大围剿……

在红三十四师的前后左右,已云集蒋、湘、桂三路强敌近10个师!正是红三十四师承受如此厄运,以付出损失2000余人的惨重代价,拖住敌人近10个师,才使得中央红军大部得以摆脱追敌渡过湘江。

流尽最后一滴血

下午14时,中央军委电令红三十四师:由板桥铺向白露源前进,或由杨柳井经大源转向白露源前进,然后由白露源再经全州向大塘圩前进,以后则由界首以南的适当地域渡过湘水。

这还是一条致命的直线。

沿着总部指示的西进路线,1934年12月3日清晨,红三十四师沿湘江支流建江西下,准备前出凤凰嘴抢渡湘江,当天下午在全州县文塘村遭桂军四十四师堵截。敌我双方在黄陡坡激战半天,红三十四师电台被炸,与军委联络完全中断,正给军委发报的师政委程翠林、政治部主任张凯、第一0二团政委蔡中牺牲。第一00零团政委侯中辉,第一0一团团长苏达清、政委彭竹峰相继阵亡。

此役过后,红三十四师锐减至800余人,向东退往白露源山区。

12月4日下午,陈树湘率余部从板桥铺穿越全灌公路,准备折回江西打游击时,遭桂军第二十四师及第七军独立团包围,仅400余人冲出包围,退至洪水箐山区。

12月5日夜,陈树湘在洪水箐山上召开师团领导会议,毅然下达最后命令:毁弃无弹的火炮、枪支,争取寻找敌人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到湘南发展游击战争;万一突围不成,誓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12月6日凌晨,红三十四师在猫儿源的长塘坪与灌阳易生与当地民团遭遇,在韩伟第一00团30余人的掩护下,陈树湘、参谋长王光道率200余人突出重围。一路冲杀,突破了敌人层层围追堵截,三天后到达道县空树岩村。此时,一清点人数,只剩下140多人。

12月11日,陈树湘率领剩下的部队在抢渡牯子江时,遭当地保安团伏击。牯子江村今年88岁的唐一知老人回忆说,村里百姓在地下党员唐云、唐华组织下,用两艘船和临时扎的两张竹排接应陈师长过河。正在渡江时,遭到江华县“铲共义勇队”的袭击。陈树湘指挥木船奋力抢渡,快要接近河岸时,他被子弹击中腹部,肠子流了出来。

当年只有6岁的唐一知曾坐在江边的祠堂里,看红三十四师将士们架起八架木梯,以厚实的墙壁为堡垒,向江对岸的敌人反击。小船靠岸后,陈树湘坚强地紧了紧皮带压住伤口,战士们迅速扎起一副简易的担架,把他按在担架上抬着就走。道县保安团闻讯,又尾追上来。

山路崎岖,上岭下坡,担架颠簸得十分厉害。陈树湘的伤口没有上药,鲜血把腹部的皮带与衣服都浸透了,豆粒般的汗珠从额头洒落。

13日,当红三十四师来到道县四马桥禾田村时,遭到道县保安团拦截。仅剩的一个连长向陈树湘报告:还有53人,15名轻伤员,7名重伤员。枪支有余,然而子弹只有103发……这时,宁远县保安团从鲁观洞向道县奔来,尾追红军的江华县保安团即将赶到。

陈树湘在两个战士的搀扶下指挥战斗,打退了保安团的进攻。陈树湘吃力地拉住参谋长王光道,命令他带领大家冲出去,能冲一个也行,为革命保存一颗种子。

为不拖累大家,陈树湘在两个警卫员的搀扶下,藏匿于四马桥附近的洪都庙。在小庙里,他继续向保安团射击,直到子弹打完为止。这时,保安团层层围拢过来。陈树湘就这样被捕了。

满湖南都是红军

在今道县四马桥镇塘坪村,在一片竹林中,记者找寻到洪都庙遗址,遗存的石碑、蹄形门栏、圆柱台墩、四角立柱仍散落原地。

从这里,敌人用担架抬着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的陈树湘,送到坐镇四马桥指挥的保安团第一营营长何湘所在的药店里。

药店老板何正生曾回忆——

何湘问陈师长:“你吃饭没有?”陈师长答:“没有。”

“你是师长?”“我是师长。叫陈树湘。”

传令兵报告说没有菜,何湘就叫传令兵去买蛋。师长说:“我不用饭。”陈师长精神打不起来。何湘见这般情况,对我说:“何正生,没有精神怎么办?”我说;“打仗出血出很多,可以吃点洋参。”一称,只有三钱,后来由传令兵倒开水吃洋参。师长就睡在我的货柜里。

何湘又问:“你在江西经过好多战争?”这时陈师长毫无畏惧说:“我在江西经过数百仗,受了十几处伤。”陈师长用尽力气站起来,给何湘看伤,但总站不起来,最后一伤是在腹部。

何正生记得,陈树湘讲话很有气势,也很干脆。何湘还问:“你们有多少红军?”陈师长回答:“满湖南都是。”

在药店里痛苦挣扎一夜,第二天清晨,陈树湘在何湘“护送”下,被抬着往道县县城赶。半路上,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陈树湘乘敌不备解开衣服,猛地撕开绷带,用手伸进伤口,把自己的肠子扯了出来,用尽气力把肠子扯断!

如今,在陈树湘牺牲的蚣坝镇松柏塘村西,一处希望小学正在扩建,他牺牲时那个青砖砌筑的大门还屹立着。

陈树湘壮烈牺牲后,红三十四师余部先后在师参谋长王光道和一0一团团长严凤才的率领下,转战于湘南山区。队伍最多时曾发展到300多人,并建立起了3支游击队。1935年冬,游击队不幸被敌人重兵团团包围,战至弹尽粮绝,用生命演绎了这支英雄部队的最悲壮的绝唱。

九月初的桂北,天气依然炎热。在兴安县红军长征突破湘江战役纪念公园里,有一道长60米的英名名录碑廊。其中,收录了一些红三十四师烈士的名字。后人历时多年,最后在闽西的村村落落中,找到他们:赖老石头、马二二、李矮六、戴七子、李四古佬等等。

这些出身贫寒的生命,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身躯和热血。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他们虽从未跨过湘江,但与他们的师长一起,俯下身去,将自己的身躯碾碎,为西进的红军主力搭桥铺路。

他们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的每一滴血,历史都将铭记!

陈树湘的妻子陈江英

你知道红军师长陈树湘吗?我们知道,特别是习近平主席二O一四年十月在古田召开的解放军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向全体与会代表讲述了“为苏维埃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断肠铭志的壮烈故事,让人为之一振,勿忘初心。江华瑶都人民没有忘记红军师长陈树湘和他所率领的红三十四师将士们,因为他们的热血曾洒在江华瑶都这片热土上,染红江华红杜鹃。

现据江华瑶族自治县档案局(馆)收集保管的几份档案史料看看江华瑶都各族人民对红军和红军英雄陈树湘的敬仰和深深的怀念。

早在一九九一年元月中共江华瑶族自治县党史办编的《江华党史资料》第一辑中,县委书记谢田仲亲自题词:“缅怀先烈,激励后人,继承遗志,振兴中华”,称此资料是我县党史征集研究的又一大成果。资料中载:“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七日,在湘江战役中担任全军后卫的红五军团三十四师完成任务后,约200余人,在师长陈树湘的率领下,突出重围,经永明到达江华牯子江遭江华保安团的袭击,陈师长身负重伤。队伍从江华界版转入道县,在旱禾田里复遭道县、江华、宁远三县保定军围攻,陈师长壮烈牺牲。”此资料得到组织部、统战部、档案局、县志办、文化局、公安局、民政局等单位及有关老同志的支持和关心。

陈树湘重伤地牯子江渡口(中共江华县党内资料)

一九九四年第一部《江华瑶族自治县志》出版发行。时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江华为本志题词:“不忘过去,面向未来”,并为之作序,谓本志“实为故乡资政之鉴,教化之书,存史之册。”县志文中载;“一九三四年十二月十日,红五军团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率余部转入县境牯子江,遭县剿共义勇队袭击,陈树湘腹部受重伤,在道县驷马桥被俘,于送道县衙途中牺牲。参谋长王光道率余部入九嶷山区坚持斗争。”

陈树湘遗像(网络资料)

一九九九年十月十四日从新华书店购进的魏巍一九九八年出版的《地球的红飘带》著作,聂荣臻元帅当年红一军团的政委亲自为之作序,称之为“用文字语言叙述长征的第一部历史长篇巨著,写得真实,生动,有味道,寓意深刻,催人奋进,文字简洁精练,读来非常爽口。读完全书,我仿佛又进行了一次长征”、“艺术地再现了这段历史”、“情节真实感人”、“它必将对我们继承和发扬红军长征精神,起深远的重要作用”、“犹记当年烽火里,九死一生如昨”。在《地球的红飘带》中,其中有二章专述周恩来与红军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的史实,达五千余字。现为铭记先辈们的业绩,特读摘如下,以净心灵: “还有五军团的三十四师,被敌人追击部队包围,没有过来。”周恩来暗暗吃了一惊。他原来最担心的就是三十四师,因为这个师在全军最后担任掩护。“电台联系上了吗?”他问,“电台呼叫了半天,也没有联系上,后来他自己跑出来了,说被追敌包围,无法脱身。现在追敌周泽元已经到了文市,而他们还在新圩以东。”周恩来急步走到地图前,凝视着新圩、红树脚以东一片山地。霍然,一个短小精悍的湖南人的身影跃入脑际。这就是二十九岁的陈树湘。他是由旧军队起义过来的,由于晓勇善战,今年升为三十四师师长。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发 出这样的呼叫的。周恩来想到这里,心中十分沉重,不禁面对地图自言自语:“无法脱身!无法脱身!如果今天夜里仍然无法脱身,明天敌人就可能攻占界首,还怎么过得来呢!”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又问薛枫:“现在还能联系上吗?”“又中断了。”“要继续呼叫!”这时,小兴国将热好的饭端了进来。如果在十几分钟以前,这些饭是不够吃的,可是听了三十四师的消息,他的嗓子就像堵了个东西,肚子很饿,却干着急硬是咽不下去,只好扒了几口,搁在一边,喝起水来……“部队经过多日行军,来到贵州地面,前面就是黎平……这没有什么,都是我们该做的事。”那人和悦地一笑,接着指着另外一个人说:这位是三十四师的连长高春林同志。我们全州县委听了高同志讲了三十四师的情况,心里都很难受。大家认为,应当赶快让中央了解这些情况,所以就把高同志护送来了。我们在路上又是坐车,又是骑马,这才赶上你们”……周恩来一听那个是三十四师的,不禁喜出望外。自从在油榨坪给他们发出最后一个电报,就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了。周恩来不时在在念中,一直嘱咐电台、不要忘了同三十四师联系,但都音讯杳然。今日一见高春林同志,几乎将他拥抱起来,一连拍打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是三十四师的吗?现在怎么样?”高春林由于过分激动,竟呜呜地哭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唉呀,不要这样!讲讲情况,你们师现在还有多少人哪?”……“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他哭着说。“怎么?剩下你一个人?“是的。”高春林说,“我们全师五六千人,一连守了几天,就伤亡了两三千人。可是我们不能退呀!陈师长对我们说,为了掩护党中央,就是死了也要顶住。等中央纵队队过了江,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再撤也撤不出来了。”“不是让你们突围吗?”“是的,我们接到军委的电报,就开始突围,可是敌人的兵力太厚,突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陈师长要我们彻底轻装,把所有文件都烧毁了,不管干部、战士,每人一枝步枪,都上好刺刀,他自己也拿着一把步枪,上了刺刀,亲自在前面领着我们,硬是拼了出去。可是只杀出来二百多人,其余的又被敌人打回去了,师政委也牺牲了……”“出去以后,你们到哪里去了?”“我们按照军委的指示,到兴安东南的山区开展游击战争,可是敌人又跟着追了上来。这地方尽是瑶族,话又不懂,没法开展工作,粮食问题无法解决,我们就困在大山上了。这时候,陈师长就对我们说,朱总司令当年在湘西、江西,也不过几百人,后来还是站住了,咱们也要学他。没有吃的,这山上不是有草吗!咱们吃草。我们真的在山上吃了三天野草……”“后来呢?”“后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陈师长就找我们开会商议,大家觉得还是到汉族地区好些,于是决定突围向道县前进。这时我们还有五挺机枪,因为子弹不多了,陈师长让在山上埋了两挺,机枪射手临走舍不得,还在山上哭了一回。这次突围又打了两仗,等到了道县,已经剩下八九十人了。”“你们为什么要去道县?”“这是我们的来路,究竟熟悉一些。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回江西,回到老苏区去。我们到了道县不久,那天来了一个小学教员,原来是县委同我们取联系来了。我们都高兴坏了,以为有了希望;谁知道敌人又来包围我们,来了好几千人。这一天打得好激烈呵!我们边打边向东撤,中午还有五六十人,到下午就剩下十几个人了,重机枪带不动,陈师长就让我们破坏了两挺,最后留下一挺……”“电台呢?”“电台早砸了……等到黄昏,就剩下师长陈树湘、他的警卫员和通讯员,还有我,一共四个人了。敌人一看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就疯狂起来,吼吼叫着往上冲,要抓我们活的。这时陈师长就对着敌人骂:白狗子,不怕死的,你们来吧!说着一卷袖子就抱着那挺重机枪打起来。霎时间就把冲锋的敌人撂倒了一片。敌人就干吼吼叫不敢往上冲了。没想到,这时候,陈师长的腹部也受了重伤,肠子流出来了,连重机枪也泡在血泊里了……”“高春林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停了停才说下去。我们几个一看不好,就赶过去给他包扎,眼看着敌人又冲上来。他把我一推,瞪了我一眼,说:快打!一面就自己镇静地把肠子塞了进去。我抱着机枪把敌人打下去了。警卫员给师长包上伤,师长就望着我们说:我有一个要求,你们能答应我吗?我们都流着泪说:师长,你有什么要求,你就尽管说吧!他微微一笑,指指自己的头说:你们赶快补我一枪,行吗?你们要知道白狗子抓住我活的,是会得到许多赏钱的,如果是死的,就不那么值钱了。我们哭着说:师长,我们死就死在一块吧,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们实在不能执行。他看看我们,样子很不满意,就斥责说:你们这样就是对同志的爱护吗?说着,要拔警卫员的短枪,警卫员哭着跑到一边去了。天渐渐黑下来,师长把我们叫到身边,又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是不可能出去的了,你们赶快乘夜暗突出去吧,出去一个就为革命保存一颗种子,你们只留给我一颗子弹就可以了。他不说这话还可,还没说完,他的警卫员和通讯员就哭起来,我的心也难受极了。这时候,师长就拉着我的手说:高连长,你比他们大几岁,也比他们懂事,今天我死了,只是小事一件,不算什么。遗憾的只是中央给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另外,我们三十四师今天全军覆没,连个汇的报情况都没有,这是叫人十分难过的。说着,他又紧握我的手,望着我说,高春林同志,你能突出去给中央送个信吗?你能接受我最后给你的任务吗?我一想,他的意见也对,不然,全军会怎么议论我们三十四师呢!我一定要赶上部队,给中央汇报:我们全师是打到了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枝枪,我们没有一个人向敌人投降!周恩来的大眼睛充溢着明晃晃的泪水。他轻声地问:“陈树湘呢?他后来怎么样?”“我借着夜暗突出去以后,第二天听说他们三个人被俘了。敌人用担架抬着师长,想进城献功。象陈树湘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在担架上想死也没有别的办法,眼看天快亮了,他就悄悄解开衣服,撕开警卫员给他扎上的绷带,用手伸进伤口,把自己的肠子扯了出来,用尽平生气力将自己的肠子扯断、咬断,等到敌人发现,他圆睁着眼骂道:白狗子,我让你们去领赏钱去吧!说过,微微一笑,就很快闭上了眼睛。”周恩来一向有极强的抑制力,这一次抑止不住,倾泄了大串的眼泪。那位穿银灰色大衣的来人补充说:“陈树湘同志的事,我们在全州也听说了。这都是抬担架的老百姓传出来的。老百姓还说,共产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成功呢!关于陈树湘的消息,报上也登了,我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份报纸.”说着,他掏出两张长沙版《大公报》,周恩来接过一看,其中一则标题是《生前与死后,原住本市小吴门外》:伪师长陈树湘在道县被我军击毙各节,已志前报。陈树湘原名树春,长沙人,住小吴门外瓦屋街陈宅。现年二十九岁。母在,妻名陈江英,年三十,无子女,行伍出身,原由独立第七师叛入匪军,本年始充师长。此次自赣省兴国出发,全师步枪四千余支,轻重机枪四十余挺,在后担任掩护部队。因掩护渡河,被国军截断去路,故而回窜,所率百O一团,仅剩重机枪五挺,步枪三支。昨在八都被击溃后,只剩重机枪一挺,步枪三枝。因该师长负伤甚重,于上午八时许行抵石马乡毙命。另一则的标题是《陈树湘之首级解省悬挂示众》。周恩来看到这里,心中登时一震,眼睛在题目上停住,呆了好几秒钟,接着看下去的时候,眼睛有些模糊,句子断断续续跳动:“追剿司令……将伪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首篾笼藏贮……悬挂小吴门外中山路口石柱之上示众……并于旁张贴布告云:为布告事,据湖南保安司令部呈……俘获伪第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一名……自江西兴国出发 ,被国军击溃……经派员解至石马桥,伤重毙命……呈由衡阳本部行管饬收该匪陈树湘尸体拍照,并割取该匪首首级转解注明核办……合将该首级示众,仰军民人等一体知照……下面还有登一张图,正是陈树湘尸体的拍照。周恩来看到这里,眼睛发黑,一点也看不见了。他把报纸交给警卫员,由悲痛转为愤恨,喃喃自语:走着瞧吧,我们是不会便宜他们的!”让人盈泪,试想古今古外,还有没有像我们红军战士这样悲壮的长征吗!一往无前、前赴后继的红军精神将永垂不朽,世世代代将在我们的血液中流荡。

陈树湘烈士墓(网络资料)

 二○一四年四月我们又有幸在华南农业大学图书馆觅得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二00六年《红军英雄传》一书,其中有《英雄师长战湘江——记红军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一传,传中真实地记录了陈树湘师长率红三十四师殿后掩护红军全部抢渡湘江脱险的悲壮奋战,其勇气和行动惊天动地泣鬼神。其中《传》中写道:“为了保存实力,陈树湘率部队且战且走。来到江华境内,前面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这条小河名牯子江,河面不宽,湛蓝的河水升腾起白色的雾气,一条小船系在河边。部队迅速上船渡河,当木船行到河心时,突然两岸枪声大作,埋伏的敌人开火了。陈树湘一边指挥战士还击,一边催促木船敌火奋力抢渡。当小船快接近对岸时,突然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他的腹部。陈树湘咬紧牙关镇定了一下,马上紧了紧皮带压住伤口,继续指挥战斗。小船很快靠岸了。战士们迅速扎起一副简单的担架,把陈树湘扶在担架上抬起就走。山路崎岖,上岭下坡,担架上颠簸得十分厉害。陈树湘的伤口来不及包扎治疗,鲜血把腹部的皮带和灰白色的军装都浸透了。干部战士望着师长苍白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又心疼又着急……陈树湘吃力地说,难道被面前的敌人吓倒了吗?井岗山的斗争,几次反围剿,那么困难,我们都过来了,现在的困难就不能克服了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革命力量。同志们要作好突围的准备,冲出去!红三十四师余部一百多人又继续前进了。到达驷马桥时……可是,当敌人大批拥上来的时候,他们的子弹打光了。陈树湘叫警卫员扶着,走出庙门来,他沉着从容,象一尊神立在庙堂前的草地上。围上来的敌兵都被震撼了,久久站在那里发呆,不敢靠近。后来,敌人从陈树湘口中得不到任何东西,便用担架抬着他要到上司去报功领赏,路上,陈树湘的手猛地伸入腹中伤口,把肠子揪出,大喝一声,壮烈牺牲!”年轻的红军将领,慷慨赴死。为了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多么悲壮,多么顽强。我们把陈树湘的《陈树湘传》全部复制回县存留,江华人民要永远铭记陈树湘烈士和红军的英雄业绩,烈士的热血不会白流。

陈树湘烈士墓(网络资料)

江华瑶族自治县是瑶族同胞最多的县,是革命老区县,各族人民对党和毛主席有着深深的感情,对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有着深深的怀念。从县委、政府至一般百姓感恩之心时时有之,矢志不忘。

   二0一一年六月《中国共产党江华瑶族自治历史》第一卷正式出版,对我县不忘过去,继往开来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党史》中关于陈树湘和红三十四师的历史讲述竟达八页,约5400余字。同时,多年来,一些同志还编写一些革命史料,来怀念革命先烈,寄托哀思。如《陈为人与“中央文库”》一文一九九三年在《湖南档案》2、3期合期上发表,杨宗君作的《烈士英名垂千古——记长征过江华牺牲的红军师长陈树湘》一文收入于江华文史第五集。“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陈树湘的妻子陈江英

陈江英,红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妻子。

红三十师前身是1930年11月红十二军、红二十一军合编的新十二军,主要担负闽西革命根据地的巩固和扩大任务。1931年10月老红十二军合编进来为红十二军,并兼福建军区。再后来,缩编为第三十四师(小师)。长征出发前,将闽西红十九军合编而成的第三十四师(大师)。因此,长征中的红三十师主要是闽西人。

红三十四师担负全军后卫,掩护全军主力和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机关,同敌人追兵频繁作战,兵不卸甲、马不解鞍,紧张到了极点,危险到了极点。1934年11月下旬,在惨烈的湘江之战中,全师与十几倍于自己的敌人殊死激战四天五夜,付出重大牺牲,全师由原来的6000多人锐减到不足1000人。

后来朱德元帅会议红三十四师说,军委为了战局考虑,原本就是打算放弃这个师的了。这无疑另一个集结号的悲壮缩影。说这话,并不是想表达陈师长是被抛弃的(个人猜测,我想陈师长作为一个革命者、一个军人,出于战局的考虑,也接受这样的事实)。被放弃的红三十四师战斗异常艰苦也异常顽强,辗转在广西全州地区和湖南永州南五县,一度成立了三支游击队,一支游击队在蓝山县俘获了该县县长。

师长陈树湘,湖南长沙小吴门人,职业菜农。1921年,陈在清水塘卖菜时结识毛泽东夫妇,后经毛泽东夫妇介绍参加农民自卫武装。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马日事变”后,参加北伐军叶挺部,任班长、警卫团排长。1927年参加南昌起义,后又随团参加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并上井冈山。他是在部队渡江华牯子江时被江华县民团伏击受伤的,转战至道县四马桥被俘。道县民团用担架抬着他去道县县城领赏,在离县城仅一步之遥的石马神(今道县上关乡七里岗附近的石马神村)用手抠出自己的肠子,然后绞肠自杀。道县地方军人唐季侯(笔者同村人,少将衔,1949年在零陵率部起义,50代道县大屠杀中被误杀)叫人残忍地将其头割了下来,挂在道县西城门(今道县西关桥附近,城门已拆),后送长沙小吴门城墙上示众,他的身体则永远留在了潇水河畔。

据说,在陈树湘头被悬之处,可以望见其家大门,门后就是他卧病在床的母亲和新寡在家的妻子陈江英。孤苦伶仃的婆媳二人,那些天远远望见儿子、夫君的头颅,作何感想?后来,她们的结局,我无法查询到,如果她们依旧活着,依旧住在哪里,每次出门、抬头望见小吴门的城门,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得不感慨,当权者的手段是何等的残忍,已死之人不得全尸,活着的人还备受折磨,心灵上的折磨。

我一直想找一些资料,追寻革命者陈树湘的母亲与妻子的结局。不为别的,只为纪念和追思。如今,这个他们曾用生命为之奋斗的新中国,这个曾经他们为之牺牲儿子、丈夫的心中国,在歌舞升平、繁荣景象之下是否还记得他们

陈树湘的妻子陈江英

12月5日5时,野战军司令部致电三十四师:“你们不应东逃而应留在兴安灌阳之间,……积极在该地发展游击战争,以主力钳制桂敌,借以积极协助野战军之行动……”从这封电报的内容来看,中革军委不同意三十四师东撤,而是希望红三十四师能留在兴安、灌阳,以牵制桂军,减轻红军主力的压力。但是也有种相反的说法,说12月5日,中革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在塘洞地域给三十四师回电说:现在你们无法渡湘江了,只好返回湘南打游击,发展壮大自己。这是红三十四师与中央的最后联络,自此之后,三十四师便与中央失去了联系。

12月4日,红三十四师在新圩附近的罗塘、板桥铺遭到桂军围攻,被迫再次翻过观音山,于当晚在地处半山腰的洪水箐村宿营。午夜,一00团团长韩伟听见有广西口音的对话,当即举枪射击,随即听到一个敌人应声惨叫。枪声惊动了山下的敌人。天亮后,三十四师遭到了敌人包围。陈树湘紧急召集师、团干部,宣布两条决定:第一、寻找敌人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到湘南发展游击战争。第二、万一突围不成,誓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正在这时,桂军一个团向红三十四师发起试探性进攻,三十四师全体将士同仇敌忾,以闪电般的速度发起反击,将桂军击退。战斗结束后,第一OO团韩伟团长向陈树湘师长建议:“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应立即突围!”陈树湘同意韩伟的建议,决定让韩伟指挥该团余部三百人(也有说三十多人、一百余人)作掩护,陈树湘与师参谋长王光道率师部及第一O一团、第一O二团七百人(也有说三百多人、四五百人)突围,重返井岗山。

为了掩护师部和兄弟部队突围,红一OO团韩伟团长和该团二营营长侯德奎,将全团不足一个营的兵力集合起来,编成三个连,由他俩直接指挥,并重新任命了连、排干部。当天深夜,突围开始了。他们刚刚通过猫儿园附近,正准备过先公坝渡灌江时,又遭桂敌围攻。韩伟率第一○○团奋力阻击,吸引敌军火力,陈树湘率部从原路退回转至八工田渡过灌江,沿沧江翻越都庞岭向湘南突围。红一○○团经过苦战,完成了掩护师部转移的任务,但部队出现重大的伤亡,全团仅剩下30多人(一说十几人),并且和师部失去了联系。为了保存革命的种子,韩伟宣布部队解散,分散到群众中去寻找党组织。韩伟命令剩下的人分散突围,他自己带着五个同志,收集了所有的弹药负责掩护,最后带着这五个人,从灌阳和兴安交界处的一座山上滚了下去。幸运的是,由于山腰上树木草丛的抵挡,包括韩伟在内,有三个人大难不死。不幸的是,这三个人再次遇上了民团,另外两人被杀害,只有韩伟一人幸运逃脱。韩伟从此踏上了坎坷的寻找部队之路。

关于红三十四师突围前后的情况,桂军方面也有反映。

1934年12月6日,桂系第四集团军总部行营通报称:

“韦师长(指15军45师师长韦云淞)鱼酉电称:‘前在灌北被我击溃之匪一部,逃入灌属大源、宝髻(山)、马头岭一带瑶山地区。经职同民团进剿,俘匪五百余,获枪枝、马匹、电话、无线电等甚多。残匪尚有千余人窜至猫儿园,现正包围中。’

……

前在新圩、石塘圩一带被我十五军击散之共匪伪师长陈树香(指红三十四师师长陈树湘)一股,约一千五百。查有俄人四名在内,无线电一部,马匹甚多。嗣散扰(桐)木江、宝髻山、马头山附近瑶山地区。现我军韦(指15军45师韦云淞)、王(指15军44师王赞斌)两师各派兵一营,连(联)合民团特后队,概归陈指挥官思(恩)元(即桂林民团区指挥官陈恩元)指挥,由麻子渡、富罗、灌阳分三路兜剿。兹据陈指挥官报告,沿途缴散匪枪约四百余枝,俘匪二百余人,毙匪甚多。日内可将全数解决。”

12月7日的通报称:

“(二)….复据土人报称,在灌新圩附近有残匪百余人,枪数十枝,机关枪一挺,亦被我民团围困。双方死伤数十人。昨已缴械。

(三)前由桐木江窜至猫儿圈(园)之匪,系伪三十四师陈树香(湘)。经我民团联队与凌团(指15军44师134团,团长为凌压西)在该处围剿,先后击毙与俘获不下千余,获匪枪二百余枝,马数匹。并取获匪所埋藏枪六百余枝,及电话机与无线电多件。陈匪及俄人四人,现率残匪五、六百人,向“四关“逃窜。我军仍在追剿中。”

12月9日,陈树湘率红三十四师余部一百四十余人进入湘南,11日抢渡牯子江时,遭到湖南江华县保安团伏击,部分战士阵亡,陈树湘在船上指挥战斗时腹部中弹。幸存的百余名战士抬着陈师长且战且走,于当天行至驷马桥(四眼桥)附近早禾田,又遭到道县保安大队第一营的截击,双方激战数小时。红军击溃保安大队后,在早禾田银坑寨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不再由长征原路退却,转向赖子山前进。这时,宁远县保安团已从鲁观洞向道县奔来,尾追红军的江华县保安军又即将到达。紧急关头,陈树湘下令幸存的九十余人在师参谋长王光道率领下立即上山躲避,考虑到自己伤势严重,行动不便,让战士们不要管他,但战友们还是留下一名警卫员和一名通讯员照料师长。

陈树湘在通讯员和警卫员的照料下,藏匿于驷马桥附近的洪东庙疗伤,后来被搜捕红军伤病员的道县保安军何湘(何汉)部保安团抓获。何湘见陈树湘伤势很重,担心陈树湘的生命不保,影响他领赏,便把陈树湘抬至驷马桥墟丁致富的布铺里,请来医生为他治疗,又送来鸡鸭和“洋参”给陈树湘补身体,遭到陈树湘拒绝。何湘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抬陈树湘去道县伪政府请赏。路上,陈树湘将自己的肠子掏出咬断,自杀身亡,实现了他“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时年二十九岁。陈树湘是湖南长沙人,妻子陈江英,两人没有子女。陈树湘牺牲后,湖南军阀将其头颅割下,悬挂于长沙市小吴门城墙上,据说从那里可以看到他位于小吴门瓦屋街的家。陈树湘的警卫员和通讯员也被湖南军阀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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