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袭人的判词解读。
红楼梦中所有女性的结局都在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中给出了答案。
照理应该不生歧义的,可是我们还是现在看到了那么多不同的解释和答案,这主要还是因为后四十回的缺失。
其中对于袭人结局的解读最离谱。按照现行本后四十回的剧情,袭人最终嫁给了蒋玉涵,二人琴瑟和谐,小有资产,并且收留过落魄的贾宝玉。
相比晴雯、芳官、司棋等一众丫鬟,结局算是最好的一个了。可这是否符合曹公愿意呢?我们还是在原著判词里找找答案吧。
《红楼梦》作者在开篇时就说过是“悉将真事隐去,只留假语村言”。因此很多问题不能只看表象,而要通过对比来理解作者的真意。
在书中作者还怕读者被表面假象蒙蔽,不时留下伏线,并通过谐音、反讽等写作手法,將真相揭示。第五回中贾宝玉在太虚幻境见到的众钗判词,就是全书最大的伏线。
我们来看看袭人的判词是怎么写的: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通行的解释是:
鲜花暗切袭人的姓(袭人姓花),席与袭人的“袭”同音,”破“则点出袭人悲苦的命运。另外,“席”可引申为“枕席”,即男女关系。
“破席”之意为男女分开,暗示袭人结局与宝玉分开。“温柔和顺”、“似桂如兰”用以形容袭人性格品行,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旺夫相。
“优伶有福”指蒋雨涵能娶袭人为妻是福气,“公子无缘”是说贾宝玉无缘纳袭人为妾是没福气。
上面的解释为目前的主流解释,也是八七版电视连续剧中袭人的人设,由于电视在传播速度方面的优势,使得很多人都认为这就是曹雪芹笔下的袭人。
并因此得出:娶妻当如袭人的感叹!说实话,我以前对袭人也是这种看法,虽然因为“晴雯被撵”一事,曾对她有过怀疑。
但遍查书中,确实找不到是她告密的线索,也就“疑罪从无”了。直到最近看过几篇写她的文章(不是红学大家),再次重读了原著,于是产生了新的想法。
读袭人的判词,分为两种角度,也就是两种口气。一种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进行的评论,一种是站在当事者角度进行的总结。
如果站在前一种角度,那么通行的解释是行得通的,袭人就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贾宝玉辜负了她是真正的没福气。
如果站在后面一种角度来看的话,那袭人就是个可怕的心机女:我们来看这四句话的每前两个字,“枉自、空云”,都是带有白费心机意思的词汇。
不正说明她的温柔贤惠是做给别人看的吗?“堪羡、谁知”听这口气明明就是不甘心嘛!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家都说王熙凤是聪明一世反被命运所算,听听袭人发自内心的感叹吧,这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真实表达。
我觉得这才是曹公的真实意思,他把袭人所有的内心活动都隐藏起来,只叫你看到袭人在众人眼中表现的一面。
要知道世间最容易迷惑人的就是表面现象,多少大奸之人都是表面上最忠诚的,贪官永远想以清廉示人。
《红楼梦》曾起名叫《风月宝鉴》,在书中曾有两次出现过此物,它是一面铜镜,正面是美女,背面是骷髅。
曹公一再警醒世人:越是丑陋之物,越要伪装成美好事物!作者为袭人配的画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鲜花与破席。表面的美好,掩盖不了本质的低贱。